翻版《歪米》

  《歪米》叫我想起前年的另一展覽《Love is a many-splendored thing》,兩個展覽都跟改編自韓素音原作的荷里活舊片《生死戀》有關,也都由同一個人所策劃,杜子卿向我們重提了這部幾遭遺忘的以香港為背景的影片。(從廟街購買的VCD《生死戀》中,透過老外的鏡頭,我得以看到了不少當年港島的外景。)

  《歪米》是否可看作是前年那展覽同一題旨的深化或延續?由於這展覽原先曾在澳洲展出,「回流」到港展出後部份展品也有了改變,(我只看過澳洲版本的照片),印象中差別最大的是文晶瑩,澳洲版本是重新做的「舊作」衛生巾花球,現在這版本則選用了安全套、米與之前也用的紅雞蛋殼。這新作可惜郤仍被「禁忌」所禁錮,對「禁忌」的質疑反過來肯定了「禁忌」。實在是時候拋開「禁忌」了。

  由於石家豪在澳洲的展品全部賣光,這次只能展出另外幾幅畫作,石在上一次《繪畫香港》作品實際上已清楚為自己的作品作了定位,那次展品叫《石式料理》,這次的展品自也是「石式料理」製作的另幾件等待食客的精美壽司了。郭家賜的巨幅自拍照最有趣的是:由於印製得很精美,使得空間營造及製作上的粗越發顯現及逼視出其中的「假」。李志芳的「古典祭壇(櫃)」盛載的據說是「對男妓阿強的致意」,我郤以為展示了對自身作品脆弱生命力的易於消逝的迷戀及凝固留存的企圖,記得前年的展覽李的展品便是新鮮的玫瑰花瓣及飄散的酒香,這次櫃背後的布也許是某種題示,依稀記得上次的展覽中那布滲透著紅酒的氣味。

  回流回港的蔡仞姿關於教育的主題已做了多年。掛在牆上經複製的學生桌上塗鴉排列上跟澳洲版有些差別,牆上畫上直線企圖跟展場地面原先留下的線產生聯系,郤仍未如理想,從外地找來的「骨董」學生桌本可以與「本地桌」作為對照,可惜現在郤仍缺少這方面的考慮及提示。

  羅頌雅的作品由於場地的轉變,原版那光影構成的迷霧般的調子變得明亮了,轉動的光投射到上次沒有的有著自己頭像的圖像上,唱片指針被固定在特定範圍,重覆又重覆地禁錮在老歌中的一個含糊不清的句子裡。旁邊與它合奏的是 V.C.+K.H. 的作品,茶餐廳常見的兩只杯碟放在可推動的中國製造的鐵架上,茶杯擺放的平面由兩邊組成,中間有一道清楚的界線,茶杯在震動下會在界線間徘徊移動,兩隻空杯子只有一邊有一隻小鐵匙,拿開了聲音便停止,放著又會響起來,猶如唱機的唱針,(別忘了是用來攪拌用的),可移動的架子放在平舖在地面的那塊地毯上,毯上刻著英文「我們可不可以跳舞」,但沒有?號。因而也可被視作一種參與的是提示或邀請,那句子據說來自另一部荷里活電影《國王與我》,別忘了重新拍攝的版本將由本港的「發仔」扮演國王。

  由於這個據說相當非「主流」的展覽有一個「主流」的開幕,就在作品也得暫時「收聲」聽嘉賓主持致詞時,背後 Scott Redford(展覽中唯一非華人藝術家)的巨大告示牌「奇洛是歐亞混血兒」幾成了展覽的巨大標題,不但成了這個展覽最簡潔有力的注腳,也提供了另一可供討論比較的身份問題版本。

  《生死戀》中「歪米」是農民在豐收時故意叫喊欺騙神祇的,現在這展覽是否又是用作欺騙「神祇」的「歪米」呢?在一個並非豐收的時候叫喊「歪米」又是什麼意思?

1999.2

編者按:本文曾「節錄」於星島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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